【張飛帆】正義英雄角色已過時，以惡制惡的暗黑英雄更令觀眾期待

疫情席捲全球，香港大小表演場地史無前例全面封館，對表演行業造成嚴重打擊。南韓的情況也非常嚴峻，原本蓬勃的音樂劇市場，恐怕亦面臨寒冬。

由於減少外出，最近常常待在家中，一口氣陪太太「煲」了多套韓劇。韓國的愛情劇集都有一套固定的Formula，男主角高富帥不在話下，男女之間的離離合合，其實都有一些既定套路。韓劇的市場龐大，涉及許多商業考慮，但同時也成就了行業的發展，令其文化產業成功輸出。最近就有朋友打趣說，《愛的迫降》和疫情都令北韓國際形象提升。雖然只是說笑，但無可否認，韓劇的影響力的確很大。

文化產業的成功還有一個原因，就是創作自由。韓國無論電影電視抑或舞台劇，題材都十分廣泛。以《愛的迫降》為例，北韓軍官愛上南韓富家女這樣的橋段，就令我這個對愛情劇集不太感興趣的大男人都看得津津有味。當然，韓國的編劇亦很有水準，許多設計其實都十分細緻用心。

除了愛情，韓劇其實還有一條神怪類型的戰線。《李屍朝鮮》固然是心頭好，最近一套《謗法》也令我非常欣賞。

「謗法」即是詛咒，用我們的說法，感覺其實有點像降頭。試想想，如果在香港要以降頭為題材開拍一套劇集，最後會變成甚麼模樣？《謗法》不落俗套之處，並不在於賣弄恐怖，也不在於甚麼鬼鬼神神。在我認為，這其實是一套以神怪包裝的犯罪作品。

**警告：以下含有少量劇透**

劇中女主角自小擁有一種隔空取人性命的能力，但卻需要三樣條件：第一，她要知道對方的名字，第二她需要有對方的照片，而第三，也是最困難的，就是需要一件當事人的私人物件。只要具備三項條件，她便能施以謗法。我在編劇課時，就拿了《謗法》跟多年前的日本漫畫《死亡筆記》做比較。二者皆是預先設定了一個「戲劇邏輯」，然後就看主人公如何在這個邏輯下作出行動。這些被「戲劇邏輯」規範下的戲劇行動，往往會構成緊張刺激的壓力線。

《謗法》另一個好看之處，是它拋棄了以一男一女為主角的傳統。故事以女記者與謗法少女為雙女主，講述二人如何對抗無惡不作而且有權有勢的商人。而兩位弱女子面對著惡勢力，也不會「左膠」地打著甚麼正義與善良的旗號，而是直接了當的以惡制惡，在戲劇上劍走Wrong against Wrong的偏鋒。

戲劇是一種意識形態，是社會精神面貌的一面鏡子。從前我們愛看好人打壞人，但現在我們都知道，所謂的「好人」其實也有人性的黑暗面。我常與同學們說，今天這世界已沒有人期待甚麼正義英雄，相比之下，暗黑英雄更受觀眾歡迎。新版本的蝙蝠俠被塑造成黑夜騎士，而黑寡婦、Deadpool這一類更是打正旗號的壞英雄，連小丑也被重新刻劃成為電影主角而大受歡迎。與其說觀眾放棄了善良，倒不如說我們選擇不再偽善。

值得一提，《謗法》的女主角鄭智素，正是《上流寄生族》裡的那位富家千金。她在新劇中的演出，冷峻沉鬱，也讓我想起了《Stranger Things》裡面的Eleven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