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Travelogue】北韓式冷笑話講帛金又提核試　港客：好難笑得出

北韓導遊為了取悅遊客，經常會在旅遊車上說幾個笑話，但通常都十分生硬，因為只懂背誦旅遊培訓時記下來的笑話，但就沒有留意說笑話時的語境，場面有時頗尷尬。但旅客由於也希望「取悅」北韓導遊，也就往往以掌聲回報這些笑話，一來一往，氣氛好不「融洽」。

然而，有時候這些笑話卻反映了北韓國內的現實，只好令人苦笑。

一次，我們問導遊，可否偷偷帶我們進去柳京飯店的大堂，窺探一下這棟全世界最高的空置酒店呢？柳京飯店是著名的「金字塔」飯店，1987年開始興建，於90年代初建成時，是東亞其中一棟最高建築物，但此後北韓進入「苦難行軍」時期，沒有資源完成外牆玻璃幕和內部裝修，有十多年時間都是一棟屹立在平壤市中心的「爛尾工程」，有外國記者戲稱為「東亞最高廢鐵」。

聽說，那個時候的平壤地圖，都沒有標示柳京飯店的位置，而北韓導遊因為怕尷尬，在旅客前都避而不談。近年，北韓成功爭取外資為酒店完成封頂工程，今天外柳京飯店外牆已鋪滿玻璃，晚上外牆還會有LED燈放射北韓標語口號，例如「一心團結」、「主體思想」等經典口號，可謂今非昔比。不過，酒店內部仍然是一個迷，因為至今還未准許遊客進內入住，北韓導遊也不會談及內部狀況。 

導遊收到我們要求後，面色一沉，認真的跟我們說：「你們在香港一般做帛金要多少錢？」我們呆了一呆，不明所以，答道：「一般都是數千港元吧，甚麼回事呢？」他續問：「那你們公司一共有多少人？」答：「十五人吧。」他認真的說：「我帶你們進去是可以的，但你們最好預備好帛金，到時我有甚麼事的話，你們公司一人數千元，那我至少也有數萬元安家費。」說罷，才恍然大悟，我們都大笑，原來導遊朋友拒絕帶我們進酒店，但就偏偏一臉認真繞個大圈來告訴我們。

細心一想，其實這不好笑。在我們的世界，不會這麼輕易以生死開玩笑，會的話，都會被人感覺輕浮或不尊重，但在北韓似乎不是。對於國家定下來的規則，大家都需要堅定不移地遵守，一旦違規，後果可能真的涉及生與死，哪怕只是進入一所未完工的酒店。

另一次，和兩位也是十分相熟的導遊聊天，宋導是一位中年漢，也是資深的導遊，常開玩笑，旅客也很喜歡跟他相處，同行另一位叫李導，是年輕的女導遊，個子矮小，也是北韓導遊間常被戲弄的對象。宋導一次看見我，說我瘦了很多，說：「你愈來愈瘦了！跟李導一樣，你們是否在核試區附近工作，受幅射影響，才這麼瘦嗎？」說罷，李導大笑，看來是習慣了這類型笑話。同樣，我坐在一角，苦笑。

本來，我以為北韓人都忌諱談及政治，例如核試和導彈試射，想不到在日常生活層面，也會如閒話家常般談及，甚至以此開玩笑；令我們驚喜的，更是北韓人認識核試的遺害，例如輻射，打破了我們認知，以往一直覺得這些對國家不利的知識，是不會流傳於民間。

這些冷笑話令人感覺不舒服，因為生死和人身安全似乎都是不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事情，但也許北韓人每天都活在政治之中，令政治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份。

曾經聽過一個故事，一位年輕的北韓女大學生，在家中偷聽外國音樂，人民警察突擊搜查，破門進入屋內，女孩母親來不及通知，警察已走到睡房門，快要發現女孩在聽音樂，千鈞一髮之際，她把整個耳機拋到窗外，人民警察才未有發現。

可見政治滲透北韓人生活的每一部份，而冷笑話也許是北韓人之間的一種幽默，為生活提供喘息空間；在外人面前講冷笑話，則也許是一種自嘲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