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讀專訪|鄺旨呈自嘲最窮富二代,親揭他的「肥貓」哥哥及暗黑經歷
text/Kit Lin · photo & Video/Jacky Cheung (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)・場地提供/通利琴行 · 2025-06-01
text/Kit Lin · photo & Video/Jacky Cheung (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)・場地提供/通利琴行 · 2025-06-01
靈堂是人在世的終點,對鄺旨呈來說卻是音樂事業再出發的起點。曾參加《全民造星III》的旨呈是樂隊「享樂團」3Think 主音,早前百無禁忌唱了多場殯儀音樂會,引起網民熱議。從死看生,拿著結他走出靈堂,他用音樂延續生命教育,為自己的事業開闢新路,讓自己隨著音樂走得更遠。
旨呈每次見報幾乎離不開「富二代」及「太子爺」等形容,畢竟他有個貨真價實的「富媽媽」——坐擁資產以億元計的美容王國「現代健康科技」之創辦人兼主席曾裕。旨呈自嘲是「最窮富二代」,又展示了他結餘只有七千多元的銀行賬戶。他坦言,以往對「富二代」這些稱呼感到抗拒和無奈,因為無論他如何努力,大家的關注點都只會落在他的背景,出身富裕就似是一種「原罪」,但今時今日,他已學會從容面對,全因他相信自己的才華和能力,已逐漸被別人看見和肯定,包括本來並不支持他做歌手的媽媽。
未知死 焉知生
去年十月,旨呈相當破格地應九龍殯儀館之邀,在館方開放日舉辦了一場靈堂音樂會,引起外界激烈迴響,其中歌曲《係咁先啦》永別版上載到網絡後,更是一夜爆紅及瘋傳。今年四月,他又在中環藝穗會的黑盒劇場還原殯儀館的佈置,再舉行五場生死音樂會。他認為這是一種生命教育,希望參加者透過音樂反思人生,並藉此告訴大家,喪禮可以有很多不同形式,大家可隨心挑選自己最喜歡的,死亡也不一定要悲傷。靈堂音樂會的歌單上,悲情歌佔了大多數,但其實他還有一首心水選擇,就是小鳳姐的《喜氣洋洋》。
「這首歌放在喪禮上可能有點諷刺,但誰說面對死亡一定要感到恐懼和哀傷?生死教育其中一個重點,就是提醒我們不要帶著遺憾離去,活在當下珍惜生命,學習如何釋懷,減少執念。」不過,他與隊友始終擔心「走得太前」,一般人可能未能接受,最後還是在歌單中刪去了這首歌。
在今次訪問的前一天,旨呈收到一個由醫院打來的電話,徵詢他是否可為彌留的病人唱歌,原來院內有一位病友,生命已走到盡頭,預計幾天內會離世。他二話不說,立即拿起結他趕往醫院,「見到那位病友時,他目光一直呆滯,沒有刻意去望我,也不太能郁動。醫院希望我和他唱歌,我知道我的使命就是跟他唱歌。」旨呈彈了一些旋律,然後自彈自唱起《Let It Be 》。原本毫無反應的病友突然轉過頭來,哼哼了幾聲,艱難地用力拍起手來附和。那一刻,旨呈心中充滿感恩,感謝他願意將生命的最後時光與自己分享,也感謝他讓自己有機會去實現別人的臨終願望。
這些生關死劫的經歷,讓他想起林二汶贈予他的金石良言。旨呈在 2021 年打入《全民造星III》的「40強」之後被淘汰,當時《造星》的導師林二汶在他出局時說:「嘗試將你的音樂走遠一點。」當時他不明白甚麼是「走遠一點」,自問已經做了不少音樂,每天到處唱,應該已經走得夠遠了吧?現在他終於明白,若能在不同故事裡面,讓人透過音樂以不同方式了解他,或者帶大家用音樂去療癒自己,這才是「走遠一點」的意義。他說:「不一定要做到所謂的『好紅』,在我的角度,每一樣有意義的事情,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,我就會出現!」
肥貓哥哥和偉大娘親
需要旨呈的人,包括他的哥哥。「可能大家會認識我,但沒有人認識我哥哥;我哥哥是一個患有自閉症的輕度弱智患者。」他續說:「有套電影叫《肥貓流浪記》,哥哥不論是外形或神情動靜,都跟戲中鄭則仕飾演的主角『肥貓』一模一樣。」他強調「真的是一模一樣,所以睇親都喊」。令旨呈最傷心的是,哥哥經常會被人控告,「因為他外表跟正常人似乎沒有分別,但會在地鐵上大吵大鬧,每次都會被人拉走,而我每次都要拯救他。」哥哥的情況,加上父母又分開了,各自有新的家庭和兒女,這令他有時會覺得自己被孤立,雖然他深知媽媽其實十分愛惜他,「她是很疼我的,只是不支持我搞音樂。」
旨呈經常提到媽媽,但他強調自己不是「裙腳仔」,反而是「頂心杉」偏要逆著她的意思做歌手。他口中的娘親,是一位成功商人,自然不希望兒子捱更抵夜,辛苦工作卻得不到金錢回報,是以曾使出各種招數「威逼利誘」他放棄音樂夢。例如,如果旨呈回美容公司上班遲到,即使是因為通宵錄音,也要扣他人工;或以 20 萬月薪吸引他回來做 CEO 等。這時,旨呈會反問她:「你想要一個有主見、想追夢的兒子,還是一個沒有主見,你講乜就做乜的應聲蟲?」可喜的是,旨呈娘親已從起初的不支持,到早前要求看他最後一場靈堂演唱會的直播,他覺得這已是階段性的勝利。
那些年的暗黑校園
旨呈中學未畢業便輟學,是否因為很不喜歡讀書呢?對於這個問題,他立刻喊冤:「雖然講出來又有可能被娘親罵,但我都要講,其實我好慘,是被校園欺凌的典型案例。我不是不喜歡讀書,而是當時被欺凌得太厲害。 」他小學時期轉過三次學校,試過「被人偷嘢、被人打、被人屈」,加上成績不佳,中學時便被派到一間 Band 5 學校。他說:「當時還有 Band 5,即是『籮底橙』。」
升上中學後,情況變本加厲。在那個「古惑仔電影」盛行的年代,旨呈身形較為瘦削,比現時輕了至少 40 磅,絕對是高頭大馬同學眼中的「弱肉」,淪為被欺負的對象。他回憶道:「當時很多漫畫隨書附送玩具刀,同學將刀仔磨利,小息時就衝過來大聲喊,『旨呈,劈你!』然後就追著我,整個小息我都就這樣跑來跑去,不停叫著『不要打我,不要劈我』。」相比之下,被偷八達通,被強搶零用錢等等只是小事。
為應付欺凌,他被迫變壞自保,「那時有一個『大佬』經常出現,我就跟著他,這樣人家見我們在一起,就不敢來欺負我。」原本他只是想「狐假虎威」,絕對沒有涉黑,惟當時黑社會入侵校園問題嚴重,未幾,旨呈就被「見家長」。有老師建議他退學,媽媽見欺凌問題一下子解決不了,無可奈何下只好同意。「所以我 15 歲就出來跟著娘親工作,雖然學到很多,但我失去了青少年期,失去了整個校園生活。」旨呈略帶遺憾地說。
沒有讀書,不代表他不愛讀書。成年後,旨呈重回夜校完成了中學課程,閒時也有看書。成為音樂人後,他更喜歡閱讀,最近看了黃綺琳的《我很想成為文盲填詞人》和莊梅岩的舞台劇劇本《最後禮物》,後者講述一對闊別多年的兄弟因父親離世而重聚,劇中交織了許多親情上的衝擊,旨呈覺得這跟他的音樂會的概念非常相似。
有人說,很多事情要在走了一定距離之後才會出現意義;也有人說,走到更遠的地方看自己,比起站在原地來看要清晰得多。旨呈自認今年成長了不少,他期待下一趟繼續用音樂帶大家「走遠一點」,自己的人生路也能夠走得更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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