埋嚟講故｜生意清零要裁員，上司話全民投票決定炒邊個，你會點投？
text/潘昀雋(「點讀新星2」好寫手銀獎得主) · photo/Stock · 2022-05-17
「讓我再覆一次
Monday 由黑帽處理
Tuesday 換黑帽打理
你問我 禮拜幾
天天冇人 能共你一起
Wednesday 由黑帽 serve 你
Thursday 有黑帽齋企
Waiting for Friday
誰又會獨佔你
才冇幾個他分你」
我一邊唱著我近期二次創作的歌《工作值週生》，一邊苦悶地工作。
我叫黑帽，車輛維修學徒，宅男，新冠肺炎康復者。好好喘息了七天後，馬上就要回歸名叫職場的戰場 (按此重溫上回生病慘況)。
「那麼多的工作量，就只有我一個？」
前線同事們陸續確診，令公司嚴重缺人，只剩下剛康復的我。當然上級們會選擇在家工作，誰會「以身犯險」？雖然我的快測結果是一條線，但面對如此龐大的工作量，身體還是吃不消。
「今晚又要 OT 了，命都短幾年。恨你啊，腦霧！」
然而無人問候我是否有腦霧，只有明天準時上班。
真諷刺，上級一直強調這幾年公司生意差，大家要加倍努力，甚至有傳聞說公司未來會裁員。但已連續幾天超時工作的我，卻一點感覺也沒有。
「咚咚！」
是電話的訊息提示音。
「兩則未讀訊息。」
「想實現願望？立即參加《炒魷魚遊戲》，用你一個月的壽命換取......」
「魷甚麼魚遊戲？這個騙局我一眼就能看穿！我一天壽命都不會給你！」
我憤怒地封鎖了該用戶，然後再打開另一則訊息。
「......」
公司要裁員了。
訊息上寫道，公司要裁減一個人手，上級對此決定也感到無可奈何，惟公司收入每況愈下，逼不得已只好作此殘酷決定。為公平起見，所有學徒必須參與......
「一個遊戲？」
說是遊戲也不夠精準，其實就是同儕審查。學徒之間要為各自的工作表現評分，每人向上級交出一個名字，得票最多者就會被解僱。大家都明瞭上級不願當劊子手，誰被辭退也不在意，於是就把這把刀交到我們手上。
「我們來討論一下怎樣做吧......」
有同事在通訊軟件群組發起了討論。
因大家先後確診，我都很久沒見其他同事了，現在也只能透過冷冰冰的文字討論這件事，他們現在是怎樣心情，我一點也不知道。
漫長的寂靜過後，晉師兄說：
「不如我們投白票吧。」
「如果不接受白票呢？怎麼辦？」
「到時再算吧，如果不能白票，我們就預先分配各自投誰，造成平票的結果。」
晉師兄向同事解釋。
「如果有人不合作，不就會......」
同事們議論紛紛，群組充斥著支持及質疑的聲音。
「現在可不是『囚犯困境』，即使我們合作，真的平票，問題也依然存在。」
我發表了意見，群組陷入一片沉默。
「如果平票，至少決定權會回到上級手上，那我們就不用......」
雖然我看不見電話螢幕後的晉師兄，但我相信他也很迷惘才出此下策，沒人會想當劊子手吧。經過幾小時的討論後，雖然不能確保每人都合作，但得出的結論還是投白票，發生甚麼事以後再處理。
提交名字的期限快到了。
既然問題始終要解決，人始終要裁減一個，再拖延也沒有意義。經過深思熟慮後，我還是決定由心而發。
我把那個名字交上去。
今天是公佈投票結果的日子，通訊群組卻異常的平靜，可能生怕自己是「幸運兒」，又可能怕說錯話，令中獎的同事尷尬。大家還是選擇獨自打開電郵。
「晉師兄 0 票......」
0 票...... 0 票......0 票，各位同事都是 0 票，看來大家都很合作。
「......陳黑帽 1 票」
哈，我並不感到驚訝。
因為那票是我投的。
這是我想像中的結果。
我也會接受這個決定。
甚麼？
「......陳黑帽 2 票」
我仔細看清楚後，原來是 2 票。看來除了我之外，還有其他人投我。
投票結果出爐了，我以 2 票高票當選，其他同事均為 0 票。距離下個月只剩下一星期，這幾天我如常工作，染疫的同事也陸續回歸，惟獨晉師兄還在家中養病，直到離職那天，還未見到他。
正所謂空穴來風，首先要有風，凡事都總有其原因。或許因為我人緣差，或許因為我工作表現差，又或許因為我曾經得罪上級。是誰，是甚麼原因現在都不必再深究了。
看到《炒魷魚遊戲》宣傳廣告的我，還會因幾十天的壽命而怒火中燒，就連一天也不想被消費。但是，為了那微薄的薪金而吞聲忍氣、捱更抵夜，難道就不會折壽嗎？
回復無業的我反而無官一身輕，在家觀看了幾部塵封在我「待看列表」很久的電影，現在終於有機會了。可惜，生活逼人，早晚都要找份工作。
等等！
換個角度來看，反正都要折壽，參加《炒魷魚遊戲》CP 值不是更高嗎？時間穿越也有可能發生 (想知點發生請按此重溫上上回)，這個遊戲可能也不是騙局吧！
我解除那個用戶的封鎖。
「我參加！」
